家蛇——小龙王

yuci010

在我很小的时候，邻居家里翻盖房子，推倒了两家公用的院墙，随着墙壁的倒塌，原来植墙的地方，漏出几个深不见底的小洞。有人说，是蛇洞，也有人怀疑是鼠洞，我父亲的经历很快证实了真相是前者。

由于年代久远，农村盖房拆分，并不考虑许多建筑学问。邻居家的墙壁倒塌时，我家的墙壁也露出了大约1平米左右的塌洞。因为是夏天，父亲就住在有塌洞的房间，夜晚十分，能听见穿墙的小风，也能看见闪烁的星星。

有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，父亲跟母亲正在谈论一些东西，许是怕吓着我，近乎耳语，这反而使一个孩子更加好奇。后来我知道，在父亲夜间，发现一条蛇，已有男人的臂膀那样粗，以极快的速度爬行到了床下。

对许多人而言，碗口粗的蛇也不稀奇，更有甚者，可以吞食一头小鹿。但在我的家乡，蛇以老鼠为食粮，多数都只有锄头柄的粗度。父亲也是有些担忧，想着找几个胆大的男人把它弄走。 我的妈妈却认为，万物长到一定的个头儿时，实属不易，又非蛇患，不必去管它，然后给我讲了许久之前，姥姥讲过的一个故事。

说家蛇原是小龙王，如果出现在家里，是吉祥的象征。原先抗日的年代，有一个老太太，一家人都出征了，遇上天灾，颗粒无收，整个村的人都在刨野菜。这并非故事里才有的桥段，我父亲小的时候，就曾经因为饥饿至极，吃过树叶和树皮。

老太太在家熬过了一年，两年，，，始终没有丈夫和儿子的音讯。那些年，因为饥饿和瘟疫，许多人弃尸荒野，婴儿的存活率更是不及一半。我姥姥便见过野狗叼着婴儿穿梭于荒野。老太太渐渐病倒在家里。一日，老太太在门口发现一条伤了鳞片的大蛇，心中思量也是可怜，搬进屋里总比外面日晒雨淋好。便找了簸箕，把它搬进家门。这大蛇倒是不客气，进来后看上了老太太的米缸，爬进米缸后，再也不见出来。

老太太开始只是隔几日往米缸里面倒点儿米糠，嘴里嘀咕着：“你也别嫌弃，家里就只有这个，我吃一口你吃一口。”。过了几日，老太太再倒米糠时吓了一跳，大蛇早已不见踪影，缸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，而且这大米取之不尽，像是米缸会生米一般。

老太太心中盘算，古人说家蛇又称小龙王，是家神的一种，心中甚喜。就靠着这一口米缸，老太太熬了五年，终于等到儿子归来，丈夫已经牺牲在战场。

就在老太太跟儿子诉说家蛇的经历时，发生了异变。一条大蛇从米缸中爬出，悠悠去了远方，米缸也空空如也。后来流传在老太太无依无靠的日子里，是家蛇陪伴她度过了一年又一年。

我的父亲虽然不迷信，但是有一点儿怕老婆，嘻嘻，是真的，所以并没有张扬床底下有蛇的事情。

后来，邻居家的房子盖了起来，自然也把蛇窝都铲掉了。说来十分巧合，我们村子里面的很多人，都做个小生意，买些小食，糖球，粽子，或是年糕，踩上一辆脚踏车，或者摩托三轮车，带上小食，每个村落转一转，天色暗了就归家。

某一日，邻居家孩子爸爸早上载着糖球出去后，一直没有回来，我记得全村人都打着手电筒，沿着通往各个村落的大马路寻找，最后在一个水沟中找到了他，车子翻了，脑袋碰上石头，已不省人事，因为乡间的路没有路灯，若不是有目的性的寻找，路人很难发现他。

这样的事情，也许仅仅是一个巧合，但自此之后，我开始相信万物皆有灵性，善待生命的鸡汤就不熬了，只是为了自己，家人，朋友，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，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存在都多一分敬畏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