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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滴血( F3 \7 @$ d3 G;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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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。
& n( ?% m) u: E: `/ d 四周一片漆黑,沉得象墨一樣,沒有星,也沒有月。
4 o. A- H$ H; f% u) o2 M+ Y" G 伸出手,手臂仿佛探進了一個不可知的世界,又仿佛探入了墨裡,又仿佛,手臂已經就此離開了身體,不知去向了。, y+ k1 ]. n6 N$ P- e
淚,慢慢滑過我蒼白的臉龐。
- t. Z' Q! a+ u) } “你沒有前世!也不會有來生!”- {! S1 N) l4 n$ i+ r
那個冷漠而尖細的女聲象夜一樣無處不在,它一次次衝擊著我的耳膜。
& H) q8 Q+ N; f. V* i: R' y 我用雙手抱緊了頭,捂住耳朵。可是,還是躲不過那聲音的衝擊。
0 P! }" A4 X! d1 ?5 `8 V “你沒有前世!也不會有來生!”
# P" P* w, j6 g) l' Y' W/ U “不!!!”
+ C1 V9 }1 c( p2 R4 ] 我尖叫起來,我在黑暗中奔跑,不理夜的黑。5 B& w* Q( e* r% s9 Z3 H) ]
我什麼也看不見,腳下的路柔軟有彈性,空氣中彌漫著恐怖和腐敗的氣息,還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,淡的如同葡萄酒中極低度的酒精。
' t5 i5 c9 @, X& Q" { 我不辨方向,也不想辨方向。
6 |; G4 c0 y/ \5 L 下一步,我的腳會落在哪裡呢?管它呢!只要讓我逃開這無處不在的聲音,即使前面就是懸崖呢!我也一樣跳下去!2 A8 W3 J' X; d. ~1 O
前面真的是懸崖。. j4 f0 U$ ~. [$ u; |8 s7 F3 q, }: M- U
我一腳踩空了,身體往下掉,風呼嘯著在我的耳邊吹過。
+ i6 A \* r4 W8 r/ m0 q2 J. w 我不停地,下落!下落!!下落!!!無止盡地落……3 O4 g* K! ] K4 X3 J
終於停住了下落的感覺,好象身體突然間沒了重量,我飄浮在空中。
& `2 i2 C4 k: e, B 然後,我感覺到一雙手抱住了我。
. w6 W' ]2 c, j 刺耳的聲音沒了。& z5 w* n' a6 r
空氣中漫上來一股血腥味,甜甜的,鮮鮮的,象午夜初初綻開的蘭花,充滿著極盡的誘惑和迷惘。( j2 m/ J |3 `$ a% x
我再次醒來。- N6 j6 {2 G! w* S, f+ k' o& Q
夜,並不象夢中那樣深沉。
9 s. R3 v7 e3 f/ M( U& v 街上那徹夜亮著的街燈,昏黃的光透過落地窗簾,浸進了我的臥室,柔柔的。
3 ~7 N) [3 h. K) T f 我擁被坐在床上,從床頭上拿起香煙和打火機。4 |' e- d; X" P4 w0 j2 m
打火機的火光在暗夜中一閃,耀著了我的眼。在打火機閃著火光的一瞬間,還有一樣東西的反光也一閃,耀著了我的眼,也耀著了我的心。
! Y0 O8 k. d( z' R2 u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,把它吞下去,讓它在肺裡打個轉,再緩緩地從鼻腔中噴出。
4 L( c0 k( S% O7 i 拿起床頭櫃上那枝水晶玫瑰,在窗外透進來極淡的燈光下看她。% |4 b4 a, V) C, y6 R2 m0 U
她是不是開了一點呢?我看不出來。
& R$ s5 ?6 J1 U% V# L$ A$ G 也許,她在每個我發惡夢的暗夜裡,都在偷偷地舒展,偷偷地綻放?7 p Z7 N2 X2 ~5 n! s& r; _
我真的看不出來。/ U) f6 U d& E# l$ x; ?
我不該去算命的,我想。! i3 U0 N1 S8 r" W
M! S, R) O5 k) i) J5 Y' s
在街上的人流中穿過。
, m) e% ?" S" Z0 h, x: k 我茫然地看著街頭霓虹燈火,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,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。% m3 }- G( n `
我不知道。/ |( h( y0 W0 x E: ~
在我等了三年之後,浩終於向我求婚了,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,我說:“好!”我看見浩的喜悅,也感覺到自己的喜悅。
$ a7 p) h$ j' \& n+ L 我終於得到了。
) O% D, u0 Y! ~' Q! q# z& ` 我的失落感是在我答應浩的求婚後,慢慢從我的心底裡一點一點地滲出來的。1 `1 I p7 @& q; L) o6 T, l
我得到了,但也在失去著。
7 ?6 z. q, V" x2 o4 d: E5 I4 A 我苦苦等待了二十幾年,好象不全是為了等浩。那麼,我還在等誰或是等什麼呢?0 s- _7 {6 `# v5 g( O) j$ R
血液在我的身體裡流動,一邊滾熱,一邊冰冷;我的眼睛,一邊是紅色的,一邊是藍色的,左眼是熊熊烈火,右眼是千年寒冰;我的舌尖上,一邊滾動著呢喃軟語,一邊吐出殺人無血的利刃……# e! x; r ?) p
我是誰?2 A3 C' \- D/ F# {% x
那個暗夜的街頭,飄蕩到十字路口時,我看見了十字路口的那張桌子,和桌子後面那個黑衣的女人。2 [5 \- i) m4 U7 i" x
她一直在看著我,我知道。
6 y1 F5 ]/ O* L4 K: ^! e, y 我在她的注視中走到她的桌前,坐下,看著桌上那顆水晶球,還有那本三世書。
* @- Y2 V" S3 y# t7 ~ “你,能知道我的前世和來生嗎?”
. D5 G* }4 `. B/ P 那女人久久地疑視我,我感覺到她眼中的同情,溫柔,無奈,還有憐憫。
) ^# L/ [; g9 \. i8 Q5 J 不!我不需要憐憫!
( ^2 @% u V" R2 E1 ~% q8 F; T 我站起身來就走。4 } J. b9 u& n0 Z" Y" |
“你沒有前世!也不會有來生!”她的聲音冷漠而尖細。) M7 X3 |% n8 g1 @) l- x
我驀然轉身,直視她的眼睛,她的眼光與我對視著,眼睛中依舊帶著同情,溫柔,無奈,還有憐憫。+ E) O+ }1 E' z) D- q
她遞給我一樣東西,卻是一枝雕刻精美的水晶玫瑰。
* U0 l& l% {1 }4 q6 ]) A “水晶玫瑰開敗的時候,就是你生命結束的時候。”
! L; w/ a6 [! V7 y& U 水晶玫瑰也會開花嗎?我把那枝水晶玫瑰插在床頭的時候心裡這麼想,有誰會相信水晶玫瑰會開花呢?但是,我相信。: O& C* |5 Y; e
我仍在暗夜的街頭遊蕩,我想再見到那個黑衣女人,我想問她為什麼,為什麼我沒有前世,也不會有來生。
$ W) p, H1 |- {( q0 z 但是我終於沒有再遇見到,或說是沒有再找到她。
& h9 j/ `' r' I 我不知不覺走進了一家古董店。% B$ K1 I* g* N5 a
從店外落地玻璃窗,我看見了一件瓷器,那是一個花瓶。& m: \; |' B, ~6 m
古董店裡沒有人,我徑直走過去,拿起了那個花瓶。
5 R0 @* H ?; B" }: T+ s 這是一個細頸白瓷底的五彩花瓶,瓶上是一個著黃衫的女子,半依在曲廊的欄桿上,欄桿外是一個荷塘,開著朵朵粉紅色的荷花,濃疏有致的荷葉下,一對彩鴛相偎依在一起。. W5 `6 A' b+ L0 c" h+ L1 P
不知為什麼,我一眼就喜歡上它了。
, ^# _; j' K$ j1 o 我細細看著那個花瓶,看著那花瓶上的黃衫女子,後來,我笑了,我想,我之所以一眼就喜歡上這個花瓶的緣故,是因為那瓶上的女子有幾分象我吧?/ T5 d1 }, g" c$ ~# a$ f; L( {
真的,那瓶上的女子雖然很小,卻是畫得極精緻,那依欄的慵懶樣子,那茫然的表情,還有那五官,真是有七八分象我。
( T0 ~; H$ a1 z/ B “小姐喜歡嗎?”一個聲音在我毫無心理準備時響起,嚇了我一跳。
0 J' g3 A. B% n 轉身看見身後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男人,英俊的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。- b2 ~6 P( D4 ?) h* w4 D: [5 ~
不知道為什麼,轉頭的那一瞬間,我的頭腦裡一片迷惘,好象有很多的東西向我涌來,又象有許多的東西抽離我的身體而去。
# Z4 U' P/ ~1 O. {$ `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,我勉力鎮定下來。
2 X( b. q& d0 J8 I/ y+ v. H5 D, A 那男人的臉上仍帶著迷人的笑。, F) a }1 Y: x6 r1 V
“多少錢?”7 f# K: R. G) `3 I9 ^( `0 p
男人搖頭。6 `" M/ E, D; }; Q+ S
“不賣嗎?”: A0 u+ J' E6 U% o! I5 ?7 ^% a
“不是,”男人低沉的音調讓我覺得如此熟悉,“她是無價的。”
8 _$ z7 L- G9 ]5 x0 g “無價?”我笑著把花瓶小心地放回架上,“看樣子我是買不起了。”
" [4 i; H4 z: a “如果小姐喜歡,”他沉吟著。
. y2 b( t. D* d3 s- t 故意想敲我?看他樣子是在想怎樣出一個高價,把我給狠狠狂宰一刀。
) M/ T% J2 y) Z8 M “小姐如果是真的喜歡,我可以不要錢。”他仍舊微笑著。/ h# d3 l6 z `5 n, b+ J! x
天哪!他想幹嘛?白送給我?沒那好事,一定心存不良!
$ v3 Y0 E4 Z& a$ m4 N “沒價錢的東西我不要!”說完我轉身就走,可是,我的腿象被什麼牽住似的,不願邁開腳步走出去。0 c: Y. O3 s1 ?; B+ B
可我還是把那雙沒用的腿給扯了出去。
6 r+ Z: W# T+ Y | 我一夜不停地做夢。( F; T7 y* z7 y
我沒再夢見那個黑夜,我卻夢見了古董店的老闆,他穿著一身銀色的衣服,披著黑色披風,象童話中的王子一樣走向我。
: w3 j5 b9 m2 p2 k& t& M 然後,他用一把半尺來長,銀色的馬頭刀,割破了他左手的中指。
3 Y# W* Z2 n0 l1 I, `5 M 我聽見他在對我說:“我給你一滴血……”$ z- }) d8 C- W'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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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終於沒有忍住,我再次去了那家古董店。
/ f! G/ g* r$ o1 \- ^. T 店老闆——那個英俊的男人,好象算準了我會回來一樣。( |4 ^/ ~- ~# p& Z* \& l: f3 Y: B, I
他微笑著,那種自信的微笑讓我有點惱火。我之所以沒有發火,是我發現,那個花瓶和古董店老闆帶給我的誘惑力,遠遠大於我的氣惱程度。
- ?2 T2 E. T* Q- S4 [4 @8 Z 我再次細看那個花瓶,並用手撫摸它。
2 w9 U( B3 E( }7 G; `2 t b 這一次,我發現在那黃衫女子的黃衫上,在一點暗紅色的東西,我用手擦了擦,擦不去,顯然是燒成窯時就那樣。哼,這瓷有了這麼點污跡,可就不值錢了!
+ X; T% ?& p+ |) v; x6 _4 o l “這裡是有點污跡,”老闆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,“但這可是真正的古物,康熙年間景德鎮御窯的瓷器。其實,這一點的污跡才是最珍貴的,這裡還有個故事呢!”; D. `% g- ?5 d& D: Q! A
“哦?”我半揚起眉頭,半信不信的表情。0 E$ M- o/ P- k+ H7 n+ D* c1 i
“有一個年輕的畫匠,是在景德鎮御窯裡專給瓷胎上釉的。一次,他在給一個細頸花瓶上釉時,不小心弄破了中指,一滴血沾在了瓷器上,和畫上的顏料混在了一起。本來這樣,這個瓷胎就廢了,不能再進窯燒的。但是年輕的畫匠極愛這個瓷瓶,就偷偷找人帶進了窯裡。誰知這一燒,卻使這滴血凝聚了天地之靈氣,化為了一個精靈,附在這瓶上了。”' R7 P1 { z6 D* Y w
“哦?”我看著他,“說鬼故事嗎?”- V' Y# H: }& l. F# B5 G7 e
“你不信?”他仍然笑著,“以後你就會信了,你不覺得這瓶上的黃衣女子很象一個人嗎?”
8 D+ C6 k3 n0 d$ C) S 我忽然想起了那夢,他在夢中對我說:“我給你一滴血……”
& j& t$ B( {! ]. X 還有那個看三世書的黑衣女人的話:“你沒有前世!……”
+ X" j# ^% e, N* z" y/ q' L0 M 難道他說的這個故事就是我的前世?而他就是那個弄破了手指的畫匠?
a8 j! i" H# h/ C 我用迷離的眼光看著他,我腦海里一片迷惘。0 }! l6 n$ C+ r$ V; M. [% n* y2 @3 z" a
然後,他忽然就抱住了我,用力地吻我,吻得我喘不過氣來,吻得我腦海中一片迷離,吻得我不記得我是誰,而他又是誰。
& o( }& ~) r5 e4 s 我自然而然地回應著他,用力地抱住他,享受他懷裡的那黑暗、潮濕、迷離還有甜絲絲的血腥的味道。
- M: b2 }2 G2 ]! A 我把自己交給了他,一個陌生的男人。; p# v% T: t% J1 y
那時,我不記得我已經答應了浩的求婚,我也記不起世間的道德觀念,我應該把我的初夜留給我的丈夫……1 C' s/ s& x$ n5 z8 h; b# F
我什麼都不記得了!
' g8 d7 J' h" ]& j" N$ ` 我只是順著身體中的慾望,讓它在那極度的誘惑中自然爆發。' y) r/ v: m- i$ k% x
做完的時候,我伏在他的懷裡哭了。4 w/ O% O; Q9 Z, l' D* `8 q: V! L
我看見他的眼中也滿是自責,他用力地抱住我,他吻著我臉上的淚。- a- k( Y. c: R; H' m4 L
我看見身邊的那個花瓶,於是輕聲問他:“那瓶上的精靈,現在還附在瓶上嗎?”
: b4 `% V( @7 Y# ^' i, I7 x 他眼中的自責更深了,“不,她不在瓶上了。因為她愛上了那個畫匠,為了她的心願,所以她投胎來到世間,要和那個畫匠渡過人世的一生,完成她的心願。”
# U( \+ h8 u+ B “她死了以後,還會化為精靈,再回到花瓶上嗎?”# B1 h9 x, [; H4 f* e2 i9 ^0 S
“也許會,也許不會,我也不知道。”他的眼神和我的一樣迷惘。7 X' p8 T) p) E; Y1 W2 [/ O3 A
我帶著他送我的花瓶離開了古董店。
) R" o% g, J! `. A' Z1 B 也許,我就是那個花瓶上的精靈,而他就是那個畫匠?我這樣想著,也許我找到浩只是我不記得我來世間的目的了?
# }; D9 g# D- [, b7 U9 e! f 我在暗夜裡再次夢見他,他對我說:“我給你一滴血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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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去古董店,他已經不在了。
/ f [5 N" N$ t G- o 古董店的門已經關上了,門上貼著一張紙條,上面寫著:“此店出租,有意者請與店主聯繫:XXXXXXXXXXX.”
0 c' R5 @2 D% B5 u- j2 M+ E% I' V* { 我試著撥了那個手機,接電話的是一個聲音沙啞的男人:“喂!”
+ Q( ~3 {$ {3 Q1 h 我無聲地掛了電話,那不是他。9 j# z# g: t! F' z3 U- E" d& M& G
他為什麼離開?
& ~% k# F# N( [0 N& L- Q9 ^: T 我又開始在暗夜裡飄蕩。/ H# p1 ~1 @' W( C7 j0 }
暗夜,可以包容一切,包括我的思念。
8 |" b4 O2 A H/ W9 X0 \1 b 夜很深了,我走過一個街心花園,花園裡黑黑的,不知為什麼,我轉身走進了花園。
& ^' T) e) X( a& e4 U, R 其實,去哪裡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,我只是不想回家,回家,對我來說意味著想起浩,我已經很久沒與他聯繫了。% h- }( \: c2 A$ y
而且,我害怕睡覺,睡著了,我就做各種我不明白藏著什麼玄機的夢。
* [8 D. u! B) i( H% N2 b 花園裡很安靜,街上有街燈照過來,不太暗,也不很明亮。* z% J1 I, t _2 _) ]/ Y6 V
我象散步似的,在花園裡四周走動著。
9 y. }$ v' `8 ~. A( b( K0 o+ z+ n 然後,我聽見一個細細的喘息聲,就在我旁邊的樹叢裡。 W) ?+ [3 E9 R" k( w
我輕輕撥開樹叢,藉著微弱的街燈,我看見樹叢中的兩個人,一個黑衣的男人,正俯身在一個女人身上,我看不清女人,只是從露出來的腿上判斷的。7 X: d8 _0 g* w. R! F4 s& r
“晦氣!”我想放開樹枝的手動了一下,樹枝碰在了一起,發出簌簌的聲響。4 z7 C k# c9 u* {2 O( T! I
伏在上面的男人聽見聲響轉過了頭來,可是,我卻嚇呆了!/ U5 g# q4 Z3 f2 _# W, q J8 N
我看見了我一直在找的那個男人,他,那個古董店的老闆,他的身體下面是一張蒼白的女人的臉。
s1 x2 X- g, j3 T G 我極度驚訝和害怕!
5 A2 a) W. g. j' q1 p7 n2 d/ G6 x 他,嘴上露出兩個一寸來長的獠牙,滿嘴的鮮血,正瞪著眼睛看著我!! F2 u7 m L, f8 u! ?* p
我恐懼地忘了放下樹枝,更忘了轉身逃走!6 ~, N6 t3 J$ R2 ^$ Z
他一下子就出現在我的身邊,我看見他的嘴上已經沒了獠牙,也沒有血跡,他伸手想抱我,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,一下子推開他,狂命地奔跑出去。
3 v3 y, ~ |9 g& e 我在暗夜裡沒命地狂奔!
: A; e4 g& {. Z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裡,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,只是沒命地向前狂奔!
" M$ p8 W6 J$ p* C 與其說我是害怕,不如說我是憤怒。
0 w2 h h; T) x# U2 Y9 i 我憤怒,他對我說了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,他要了我身體,他讓我相信,我和他是轉世來完成那個美麗愛情的……
% n) E( Q/ Y6 q1 N! Q+ n 我相信了一切,不能也不該信的,而最後,我發現他不是我命定的那個人!不是!2 d: p: p" p' ]: w9 l8 d
可是,我最恨的還是我自己呀,即使這樣,我發現我還是想他!# N3 [$ X, C7 u1 T4 j
我終於脫力地倒下了,我臉上滿是絕望的淚痕。
, W2 f' j. v, {( P 夜更黑暗了,這是黎明前的最後一刻。
- ^9 z) E( y. j! h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,我一驚,以為是他,抬頭卻看見是個藍袍道人。
7 o- X" N% Z, t- p+ ?! t" L# j 道人蹲下來,看著我說:“你面色青灰,頭頂一道黑氣,必是撞著了不幹淨的東西。”
/ Y6 \) h: o9 R 我沒說話,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依舊清楚無比,帶著一種藍色。. T1 A( s* o3 B5 P9 {4 Q- l; d5 n
“這裡有一把木劍,如果你再遇上那髒物,就直刺他的心臟,他就會死了。”/ N) A M5 T' F
我用顫抖的手接過木劍,定定地看著那道人。
* [( Z* X: d* k# i5 b “不用害怕,一劍就要殺死他!要不,他反而會害你的。”
c5 T5 p2 A) c# @1 K 道人用他藍色的眼神盯著我,我的心頭一片迷朦。
* g! Y, F: Y. H% ~ “記住!一定要一劍刺入心臟!”道人的口氣十分嚴厲。/ H5 F8 [* E$ q ]( ?' ]
“我記住了,我一定會一劍殺死他!”我木木地重複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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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a9 j- y, R: l: T/ B 我回到家的時候,天已經微亮了。. \+ V# o1 P! X0 r- g' B
我打開燈,看著那個擺在矮櫃上的花瓶。0 q/ s( }4 y4 p' |6 d
有人敲門。) Z$ R3 U5 {1 ]
是誰呢?我從貓眼裡看見是他。( A" t& H! m9 R( Z/ L, Q
我回身拿了木劍,藏進我的袖子裡,然後從容地打開了門。: c( M5 }5 J2 Z. o7 t: p
我把他讓進我的客廳,順手關上房門。( I, M- g7 ?2 J# E9 {' I1 s8 ~
“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?”我柔聲問他。$ [2 S( h! o5 R% w0 I( K) L x
他走到矮櫃邊上拿起那個白瓷花瓶,微笑著說:“它在哪裡,我都可以找得到!”他的微笑依舊那麼迷人,我的心也一陣陣地痛。8 j5 I$ i# @- s! L6 U6 ]
我走近他身邊,他沒拿花瓶的那隻手輕輕摟住我的腰,我一隻手攬住他的頸,踮起腳,微微翹起紅脣,另一隻手卻慢慢將木劍抽出來。
% |* o- b9 C+ W+ G3 Z E: m7 L 他微笑著吻上我的脣,我的木劍也刺入了他的胸膛!$ L! O# |2 A n, X
他的吻還是那麼極盡誘惑。
, l- t) F! L: Y$ A2 \9 m: m 疼痛讓他全身一抖,那隻白瓷花瓶從他的手上落了下去,可是他卻沒放開另外一隻抱著我的手。
8 _, A, N$ D. r+ m% E5 o “這劍是在哪裡來的?”他看著胸膛上那把直沒入柄去的木劍。4 l" M& H3 ?: Q7 [. T
“一個道人給的,他穿著藍色道袍,有著藍色的眼睛。”我的心也好象給劍刺了一樣,痛,極度得痛!0 C B9 J C& ?" t5 F8 R# {1 e4 t; Y
“是他!這個卑鄙的傢伙,他利用你!”: f4 `# {" t8 C/ K. x! \4 P
我看見他的血慢慢從傷口處滲出,紫色的,紫得象是勿忘我的花朵。- C# ]7 h M( y5 V9 G3 c% k
“你這個小傻瓜,你上他當了,這樣你也會死的,你再也無處可去了。”他的眼中無比地痛,他指著地上的花瓶說:“你的棲身處沒了。”
& I1 g' P4 V2 o( \' w 他的血沾上了我的身體,我忽然間清明無比,我看見幾百年前的一切。
( {. z1 f' Z+ K' s! V+ m4 B 我在花瓶中,我看著那個畫匠,卻是浩。我,愛上了那個給我生命的畫匠,我想和他在一起。一個黑夜裡,一個穿銀色衣服,披黑披風的男人向我走來,他對我說:“我給你一滴血,化做你的身體,讓你可以去人間投胎,和你相愛的人在一起。但是,你要答應我,在你渡過世間的一生後,你要和我一起走,你肯不肯?”我於是答應了他,我看見他的中指有一滴紫色的血滴下來,瞬間化做一個淡如煙般的女子,那就是我。
. s+ S! k+ d6 o$ m) S “我忘了一點,我的血裡帶著我的信息,所以你已經不再是瓶中那個精靈了。”
, Y& D- b; Y! n& j7 o, l 是的,我的身體是他給的,而我的靈魂卻是浩給的。所以,我總是不斷在矛盾,一邊是熱血,一邊是冷血!
+ {) U& ?, B- _4 s8 E 他的血越流越多,紫色的勿忘我在他身上盛開!
, T8 b" d( o, R* m( v “我不該來找你的,但我忍不住,你是我的一滴血,我想你。可是,我卻害了你!”& ~. S! y: b/ |; n. {4 C3 j3 Y
我的淚流下來,我的心巨痛無比。
0 n- T2 t4 ]7 c* ]% X 他再次吻著我,我象第一次一樣迷亂,我想讓他進入我的身體。也許,我和他本來就是一具身體,因為,我是他的一滴血。; d0 |# G+ ?5 d2 E" {- x
如果,再給我一次機會,我會選擇跟他走。但是,卻不會再有機會了。
6 N6 s0 S* W2 A( w 他的身體慢慢變冷了,我的身體也在變輕變淡,在他血流完的時候,也是我消失的時候,我是依俯在他生命和身體上的一棵寄生草,我只是他的一滴血。
1 _: X2 T3 c/ y- E8 W( k# p 是的,我沒有前世!也不會有來生!
( A2 `$ e8 n# F/ V3 a 我看見我的臥室裡一片明亮,插在床頭上的那枝水晶玫瑰正在艷麗開放,她已經開放到了最後,她凋零的時候,就是我生命結束的時候。
/ k7 b! J9 u" P# C3 O" {* [, | 原來,我只不過是兩滴血! . ? S9 v- n1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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